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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到中年,恰似行至诗笺的中段,笔墨褪去年少的浓艳,渐趋清简。不再执着于堆砌辞藻的繁丽,转而懂得在字句间留白,如同生活中的断舍离,不是刻意舍弃,而是让心灵在减法中重获丰盈。
年少时总爱收集世间万象,如同在诗稿里填满奇花异草、边关冷月,以为堆砌的意象越多,篇章便越厚重。那时的诗,是“春风得意马蹄疾”的张扬,是“为赋新词强说愁”的矫情,字里行间满是急于证明的锋芒。中年后再提笔,才明白真正的好诗,不在于辞藻的华美,而在于意境的通透——如同删去冗余的修饰,只留“大漠孤烟直”的苍茫,“清泉石上流”的静谧,于简约中见天地。
生活亦如诗稿,中年以前,我们忙着增添注解:追逐功名利禄的光环,留恋觥筹交错的喧嚣,执着于他人眼中的完美。衣柜里挂满穿不上的旧衣,通讯录里存着不曾联系的名字,心房中堆着解不开的执念。直到某一日,在深夜整理诗稿时,无意间翻到少年时的涂鸦,那些刻意雕琢的字句,竟不如后来随手记下的“雨打芭蕉,心自安然”来得真切。
于是学着为生活删改,为心灵卸妆。删去无效的社交,如同剔除诗中冗余的衬字,让真诚的情谊在留白中愈发清晰;舍弃虚妄的欲望,好比删去堆砌的典故,让内心的本真显露锋芒;放下过往的执念,恰似修正拗口的韵脚,让人生的韵律更加从容。断的是消耗心力的牵绊,舍的是不切实际的幻想,离的是困住自我的执念,如同诗人大胆删改初稿,只为保留最动人心魄的篇章。
中年的断舍离,从来不是消极的放弃,而是积极的选择。如同陶渊明“采菊东篱下”的淡泊,不是避世的怯懦,而是历经世事后的清醒;如同王维“行到水穷处”的从容,不是无路可走的无奈,而是顺势而为的通透。我们在取舍间,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模样,如同在诗稿的删改中,明确想要表达的意境。
如今再写诗,偏爱白描的笔触,于平淡中见真情;如今再生活,钟情简约的姿态,于减法中得自在。那些删去的字句,并非毫无价值,它们是成长的注脚;那些舍弃的过往,并非毫无意义,它们是成熟的铺垫。人到中年,终于懂得:最好的诗,是删尽繁华后的纯粹;最好的生活,是断舍离后的通透。
愿我们都能在中年的诗行里,裁去冗余,留取精华,让心灵如清简的诗篇,字字珠玑,句句从容,在岁月的沉淀中,绽放出最本真、最持久的光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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